|
中科白癜风医院助力健康中国 http://www.zggylt.com/买房记(小说) 文/张保华 “老大，锦绣六号房2单元。老二，旺城小高层1单元。老三，已登记，明年给购房合同。老四，政府边洋房一单元4楼。”这是母亲的字体，没错。看着摊在香案上写着这些房子的红纸，我忍不住笑出声来。母亲已逾古稀之年，没理由改了一直的隐忍低调，爱上显摆了吧？听到我的笑声，母亲叠步从厨房走到厅堂，看到我，惊喜地问：“三仔，他们都回来了吗？”“他们在后面呢，马上到家。”我忍住笑看着母亲，竟看得我心里暗喜。这一年母亲的面容光润多了，她虽然还瘦，但今天显得格外精神。难道是我们兄弟圆了她的买房梦，才有如此这般的神奇？我把目光又移到摊在厅堂香案上的那张红纸上，纸上的字工工整整的，对，确实是母亲的亲笔字。我又笑着看着母亲。母亲马上明白我的意思，她双手放在围裙上不停地擦着，想要遮掩自己的窘状。我从未见过母亲难为情的样子，忍不住又笑了。母亲嗔怪地说：“你懂个啥哩！今天是冬至，我把你们的房子摆在你爸面前，让他好放心！”母亲的话，让我把后半部分的笑噎在了喉咙里。香案上，遗像里显得年轻的父亲，带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。我回头看了看满头白发的母亲，心里竟涌起了一阵泪意。二十多年前，父亲病重，家人尽全力医治，可惜回天乏术。只好把父亲送回逼仄的老屋。父亲看着我们兄弟几个，怅怅叹了口气。母亲在旁暗暗啜泣。我那时想，父亲那一刻最放心不下的，是我们的成家立业，是我们的栖身之所啊。父亲去世后，家里欠下了一笔债务。我们只能辞别母亲，各自远走高飞了。兄弟几个南下北上，各分东西。为了母亲还在的家，为了父亲临终时的那一声怅叹，我们在异乡用尽了全力。时光总不亏待拼搏奋斗的人，因为有社会经济快速发展的大好环境，兄弟们渐渐拥有了自己的事业。钱有了，生活也一日比一日好了。小弟已经在上海买了房子，可母亲的眉宇间依旧有一丝愁绪盘桓不去。前年，也就是年，母亲电话里要我们务必提前两天回广丰过冬至，说有重要的事商量。这么多年来，母亲还是第一次用不容商量的语气向我们“发号施令。”上海的小弟放下工地回来了，深圳的大哥请假回来了，厦门的二哥也回来了。一家人也是围坐在厅堂的四方桌上。母亲坐上座，向我们传达了一个决定。那时，她回头看了一眼香案上的父亲，坚定地说：“过了年，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在城里买一套房。”兄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不知母亲到底什么用意。母亲接着说：“叶落要归根，人老要还乡。到了我这把年纪，我哪儿都不想去了，就住在老房子，舒服自在。你们趁手头有钱，买个房子在城里，我心里踏实。”二哥是个直筒子，他说：“妈，你这啥想法吗？小弟上海都有房了，老家买了房不住，浪费资源嘛。”母亲的口气挺硬：“房子放那，不吃你的不喝你的。我不管什么资源不资源，现在连缺胳膊断腿的人都知道，有房就有钱。再说了，城里的房子，可以一代一代传下去的，就是个传家宝啊！”母亲的话我们都懂了，但是正如二哥说的，我们都在外面发展，这三年五载的也不一定回广丰，再说资金大多也都投资到基金、股票里面了，冷不丁的回老家买个房子，总觉得有点突兀。大哥性情比较温和，他先笑后说：“妈，如果您在老家嫌孤单，您看我们四兄弟都在外面有住处，您爱去谁那里都行呀，您看......？”母亲见大家不表态，就缓缓起身，对着父亲的遗像呆呆立着。气氛一下子令人感到沉重。小弟也站了起来，走到母亲身边说：“妈，我答应您，您过几天去城里，和姨妈一起去看看房子，只要你们认为好的房子，帮我定下来，我马上把钱打给姨妈。”我看到母亲的眼角挂着泪花，她斑白的头发，微微的颤抖着。她没有回应小弟，我看母亲还在等我们的表态。我想了想，对母亲说：“买房是好事，我们也想着呢。小时候，我们一家六口人住这么窄的房子，三张床都摆不下。雨天漏雨，刮风漏风，烧饭满屋子油烟。爸一个人上班养一大家子，哪有钱置房。现在老屋是翻新了，可逢年过节，兄弟回来还得住宾馆酒店。我看吧，妈您的主意是个好主意，这样好不好？等我们过了冬至回去，和嫂子弟媳商量商量，尽量争取尽快按你说的，每人都买一套房子在城里。将来呀，您要是老屋住腻烦了，也可以去城里串串脚，活动活动身子骨。”母亲听我的一番话后，总算又坐了下来。这事暂时也就这么平息了。冬至过后，大家又都撇下母亲走了。没几天，母亲打电话给小弟，说和姨妈一起去看了房子，说那房子好啊，她在电话里显得有点激动，小弟一个劲地让她慢点说，他怕母亲血压升高。母亲才不慌不忙起来：“四仔呀，我跟你说，你姨问过风水先生，你知道风风水先生怎么说？他说这块地地势好，水足聚财。还有啊，说是有龙图。这些我听不懂。可房子前面是一个大公园，公园的图都出来了，真是赞，我和你姨妈都喜欢。公园外面的马路又宽又直，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呀。”小弟被母亲的一番话说乐了：“妈，您说的到底是哪呢？这么好的地方，我等会就把钱打过来，把定金下了。”母亲接上话茬说：“哈，你看我只顾说，忘了告诉你，这房子啊，就在区政府旁边。你急啥，我已经登记了，还没开盘呢。”小弟这下被母亲彻底逗乐了，他还是爽快地说：“妈，您和姨妈多费心了，就听您的，一开盘就定下来。”小弟说完，就听到母亲和姨妈咯咯的笑声。第二年五月，楼盘开盘了。母亲和姨妈果真替小弟下了定金，买下了六号楼的一套洋房。晚上，在姨妈家，母亲给我来了“三仔，今天给老四仔订房子了。啊呀！那售楼部里人那个多呀，我和你姨妈一身骨头挤得现在都痛呢。咯咯，买房看房的人多，那些接待的服务员也很热情，没有她们耐心给我们讲，我都不知道怎么买呢。对了，我听看房的人说，再不抢都要快没房子了，我是信了的。你可要抓紧些，好房子落地不沾灰的，俏得很呢！”那时我正在公司里加班，耐着性子听母亲说完，我支支吾吾地说：“妈，房子的事，我还没和菊商量，再说了，菊上个月还说要在东莞买房，我劝劝她吧。”“好好，那你抓紧点，明天回个话。抓紧点哈。”说完挂了电话。我心里想，要动员菊回老家买房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来东莞十多年了，早准备在东莞买房。说实话，要是经济宽裕，遂了母亲的买房愿也是好的，可是，钱呢？我瞅了个空，给大哥打了个电话。大哥说母亲刚也打了电话给他和二哥，说了差不多的话，大哥呵呵笑着：“妈是被房子迷住了心窍了。你嫂子可不怎么赞成啊，怎么办？她说啊，老人家思想陈腐，眼光不远，广丰毕竟是个小县城，发展有限。我觉得你嫂子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。”“那妈催得紧，我们怎么应付呢？”“我和她说再考虑考虑，等基金的钱到期再决定。老二也找了这个理由的。”我只好听大哥的，心里想着明天的说辞。时间过得真快，稀里糊涂的又一个冬至快到了。那天上班时，突然接到大哥和二哥的电话，说妈病了，医院，只有姨妈一个人陪着。大哥要我即刻请年休假，说小弟已经在回家的路上。匆匆回到广丰，已经是第二天下午，医院。兄弟们都到齐了。母亲靠在床上，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笑。而我们心里很沉重。你想想，四个儿子没有一个在老家。母亲却日渐衰老，洗衣做饭，起居进出，都是孤单一人，万一出现个意外，像现在一样有个病痛，谁照顾她呀？母亲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，示意我们坐下，她说：“房子的事，你们也应该商量好了吧？啊？隔壁老土的两个儿子，都买了。”我们兄弟三个面面相觑，不敢搭腔。母亲对着小弟说：“老四仔，你给他们讲讲，我买的房子好不好？”小弟听后冲我们耸耸肩，又对着母亲说：“妈，您老放心，他们早已经打算好了，回来把房子定了。”母亲看着小弟又看看我们：“那就好，那就好，三仔是务实人，说话一定是算数的。”大哥对母亲点点头：“老三说的没错，您好好养病，出院了，我们一起去看房。”母亲似乎舒了一口气，坐直了身子，仿佛有一块石头从身上卸了下来，全身都舒坦了。我坏笑着，看着大哥努努嘴，大哥也笑了。他对母亲说：“啊呀，妈，您看，这房子都让您急出病来了。我和您媳妇都商量好了，这次回来顺便把房子买下来。”“大哥说得没错，菊也同意了。您老就安心吧！”母亲看我不像是在诳她，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。我们才明白，母亲想我们回家买房，都想出病来了。这更坚定了兄弟们买房的决心。甚至，我们一起讨论过，等不远的将来，孩子长大了，我们四兄弟也要落叶归根，好好伺俸老母，也是方便的很。现在，怎么着也要把房子定下来。说实话，每年冬至、春节回广丰老家，总是匆匆忙忙的。应酬啦聚会啦什么的，总没时间到处去走走看看。以前听朋友说，隔了几年没回老家，晚上回到广丰城里，居然找不到回家的路了，还以为司机走错了地方。也有朋友感慨道，现在广丰的发展越来越好，与其在北上广深做异乡人，还不如回老家找活干，也可以照顾老人和孩子。那时我还半信半疑，等母亲出院后，我们兄弟开着车把家乡走了个遍，这一走不得了，我算彻底信了。家乡的变化也太大了。不说铜钹山，木雕城，丰溪田园，也不说城里的大小公园和亮化工程可与大城市相媲美，单说那些沿途路过的小村庄，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让我们大呼过瘾。村村水泥路，家家有楼房，一村一座农家书屋，进进出出小汽车。走在铺着柏油的乡间路上，我们聊起小时候去外婆家，下雨天鞋底粘着厚厚的黄泥，提不起腿走路的囧事。再看看眼前，都感叹这些年家乡的发展变化，真是国家繁荣富强的一个缩影。我们还特意去了区政府，就是要看看母亲极力追捧的那个楼盘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。只见西溪湿地公园、市民中心公园、行政中心、文化馆、图书馆、艺术馆、贞白中学。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城北新区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。远观楼盘，绿树掩映，滨水而立，唐风古韵，果然有龙图之相，聚财之形。我们相视会心一笑，母亲果然有眼光。接着，兄弟们坐在售楼中心沙发上，一边喝着茶，一边建起一个兄弟买房群，把嫂子弟媳还有我媳妇菊，都拉进群里来。在群里，小弟当起了“说客”。他一边和嫂子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讲起在老家买房的主要性，一边不时地在群里穿插发我们这次游玩时拍的照片，照片里的美景，惹得嫂子们和菊都动了心。二嫂在群里说：“老四仔，口才你是一流的。如果不是这些照片，我还以为你是跑江湖的呢！”小弟呵呵笑：“二嫂，我和自家人还会推火车吗？没那个胆子。再说了，二哥也和我们一起看的，二哥，是不是啊？你说，发个表情支持一下呗。”二哥在群里发了个捏拳头加油的表情。菊也翘起大拇指点赞。二哥说：“今天我们就定下来。老四，你怎么看？”小弟坏得很，他说：“二嫂，你放心，钱不是问题哈。”菊说：“有老四仔这句话，大嫂二嫂，你们还犹豫什么？我和老三暂时不急，等明年也拿一套下来。” |
